今年的五一，因长达五天的假期而显得格外特别，让人仿佛回到了那个劳动节假期被称作“五一黄金周”而非“五一小长假”的时代。

虽然周末两天的补班令各路失去双休的打工人怨声载道。但无论怎样抱怨，从旅游数据来看，大家还是“真香”了，这个东拼西凑出来的长假的确起到了释放旅游消费需求的作用。

据文化和旅游部数据中心测算，2021年“五一”假期，全国国内旅游出游2.3亿人次，如期实现五一前“出游人数超过2亿”的预测，同比2020年增长119.7%，按可比口径恢复至疫前同期的103.2%；实现国内旅游收入1132.3亿元，同比2020年增长138.1%，按可比口径恢复至疫前同期的77.0%。

从各OTA的五一出游报告中，可以看出人们旅游热情的进一步恢复与国内疫情防控得力、跨省游逐渐复苏有关。携程数据显示，机票单日订单量对比2019年同期最高增幅约28%；在同程平台，含机票、火车票、车船票的大交通服务人次同比上涨133%。驴妈妈的报告中也提到，“高品质”国内长线游正受到越来越多游客的青睐，出游人数比2019年同比增长近1成，更有游客通过“拼假3天凑出9天超级长假”用于长线深度游。

从4月30日开始就占领了微博热搜的话题#五一高速堵车#也可以作为出省/出市游火爆的见证。从百度地图统计的4月30日至5月5日的数据来看，全国高速平均拥堵里程较2020年同期上升30.4%。江苏高速还为此小火了一把——有几名女子等了数个小时，实在坐不住于是下车跳舞解闷，视频立刻上了热搜。

图源：搜狐《创业家》

就这样，人们度过了一个让人梦回两年前，拥挤又热闹的五一小长假。

这次假期中体现出的人们的消费偏好到算不上出人意料：“Z世代”出游积极性强，亲子游成消费主力，红色旅游、乡村旅游和文化旅游成绩也都不出意外非常亮眼，“小众秘境”或将成为新的热门概念。但另一方面，随着“人山人海”式旅游的回归，游客对于旅游体验不佳、服务质量的抱怨投诉也显著增多。而且，在一派生机勃勃的繁荣背后，也难掩人们对消费仍持谨慎态度的事实。虽然整体无疑呈上升趋势，但长假出游“叫好不叫座”的情况，或许会再持续一段时间。

各省成绩单：

12省超百亿，四川江苏超三百亿

截至2021年5月7日下午16:00，已有26个省市公布了五一假期的旅游数据。作为老牌旅游大省，四川成功“卫冕”，以388.32亿元的旅游总收入与5658.34万人次的总接待人数高居榜首。不过，虽然成绩亮眼，但如果以现在公开的旅游数据为依据，四川省反而是为数不多旅游收入暂未超越2019年的。这也说明四川省还有更大的旅游接待潜力亟待释放。

在这个假期中，有12个省市旅游收入超过100亿，分别为四川、江苏、河南、浙江、广东、河北、安徽、湖北、广西、贵州、云南和甘肃。四川和江苏成为唯二收入超过300亿元的省份，河南、浙江、广东、河北、安徽五省超过200亿元。

值得注意的是，在前10省份中，除四川、安徽及两个未公布恢复比例的省份外，其他省份收入均已超过2019年同期，旅游接待人数方面更是几乎实现了全线超越。虽然今年的五一比2019年要多上一天，数据的可比性可能略有折扣，但整体来说这个成绩还是非常“积极向上”的，也无怪乎这个五一假期被称为真正的文旅行业复苏“转折点”。

（数据以文旅厅公布为准，部分为按照可比口径计算结果）

有趣的是，在对“最受欢迎的旅游目的地城市”的评选方面，携程和去哪儿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都是北京、上海、广州、杭州、成都、西安、南京、重庆、武汉、长沙，其中6个与榜上收入超百亿的省份重叠。可见这些热门旅游城市给其所在的省份带来了不少不少收益。

与春节假期旅游人数基本恢复、旅游收入低迷的状态不同，这样亮眼的数据，无疑是旅游者消费力大幅度回升的体现。增值税发票数据显示，“五一”期间旅游相关行业销售收入同比增长153.4%，两年平均增长5.3%，其中名胜风景区销售收入同比增长370.7%，两年平均增长18.7%；旅行社相销售收入同比增长212%，两年平均增长8.4%；旅游饭店销售收入同比增长103.8%，两年平均增长2.4%，上述三类服务销售收入均首次超过2019年同期水平。

但细算一下，又会发现其实消费的恢复并没有那么快。

如果用旅游总收入除以旅游总人数计算出每年旅游消费的客单价，就会发现今年的客单价虽然相较于2020年的413.57元回升了近80元，但与2019年的603.44元还差了将近100元。

当然，消费力的恢复受现实条件制约，不可能一蹴而就。一方面，疫情的阴影并未彻底消散，各景区仍在执行限流，仍有部分景区暂未对外开放，游客可能面临“想去去不成”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有分析认为，五一假期出行的人中有一部分是春节未返乡的探亲人流，不会产生太多旅游消费。

但最核心的还是疫情带来的深远经济影响：现阶段居民收入增速放缓，人们的收入能力和消费信心都有所下降。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0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2189元，比2019年增长4.7%，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2.1%，增速与前几年的6.5%、5.8%可谓是“断崖式下跌”。同时，据央行居民储蓄问卷调查，今年一季度居民愿意有更多储蓄的占比达49.1%，相比于2019年一季度45%有所上升。

可见，现阶段人们的消费信心相较于疫情之前还是略显低迷。但无论如何，这个五一总是一个好的开始：社会已重新开始以常速流动，旅游行业也要正式开始忙起来“开张营业”了。

代际分层明显：

00后最自在、90后最活跃，80后为“溜娃”

五一出游中最吸引商家眼球的群体无疑是被称为“Z世代”的年轻人。五一还未结束，飞猪就依据预定数据发布了《2021五一年轻人出游报告》。报告中提及，今年五一的出游主力为“95后”和“90后”，分别占比37.99%和34.72%，

去哪儿的数据也验证了“90后”和“95后”群体的活跃，其消费者中前者占比超过50%，成为绝对主力，而后者占比达到23%。在携程平台，“90后”在今年“五一”出游人群中占比达37%。

而“00后”虽绝对占比不大，但增速极块。飞猪数据显示，今年五一，“00后”旅游预订量同比涨超570%；携程平台上，五一假期内“00后”消费者占比达21%，与“80后”相差不远。

不仅如此，与2019年同期相比，1995年至2000年出生人群的出游增速达到1.85倍，“00后”增速达2.5倍，成为出游增速最快、活力最高的人群。

而“80后”群体已成为了家庭游、亲子游的代名词。驴妈妈的《2021五一出游总结报告》中提及，以家庭为主的“三人游”占了驴妈妈订单数的30.6%，其中六成以上是“周边遛娃”。乡村旅游成为主力，农家乐、乡村采摘、房车露营的体验式旅游受到带娃家庭追捧。携程联合新华财经发布《2021“五一”旅行大数据报告》中也提到，“80后”在“遛娃旅行”方面十分活跃。

亲子游的火热让各类主题乐园及相关主题酒店重归红火。携程数据显示，其偏爱的热门景区榜单前10中，有6席为适宜儿童出游的主题乐园类；有数据显示，今年五一室外游乐园同比增长252.7%，相比于2019年增长了4.3%；室内亲子游乐场等室内娱乐服务同比增长82.2% ，两年平均增长17.6%。而珠海长隆企鹅酒店、广州长隆熊猫酒店等游乐园附近主题酒店成为家庭欢度假期的热门选择。

相比于90后和00后，以亲子游为主体的80后最大的特征是“舍得花”。据央视报道，亲子游家庭的消费在1.2万-2万元不等。假期最后一天，#四口之家五一亲子游花费2万#还上了热搜。

文旅进一步融合：

文博考古、影视音乐和红色文化成MVP

在今年的五一假期中，文化与旅游相融合的趋势变得更加明显。

“考古文博游”因三星堆考古“出圈”变得火爆。飞猪平台上，考古、博物馆及文化遗址等相关商品预订量同比涨超15倍，四川广汉三星堆博物馆、陕西历史博物馆、北京国家博物馆、上海科技馆、西安碑林博物馆等博物馆搜索热度走高，在主题乐园、自然景区、人文建筑类之外，人们有了度假新选择。北京国家博物馆等主流热门博物馆的门票一早被抢购一空，被部分消费者说是“比演唱会的票还难抢”。

国博文创

博物游之外，以影视音乐为导向的出行也在迅速增加。热门电视剧《山河令》在苏州举行主题演唱会，带动苏州旅游实现“起飞”，飞猪平台上苏州周边游预订量同比涨超360%。

大麦发布的《2021五一档演出观察》显示，五天小长假时间，我国线下专业演出超3800场。其中，56场音乐节抢滩“五一”，以音乐之名，吸引了大量年轻人跨城奔赴。报告还提及，五一假期中“文带旅”效应明显，多场音乐节落地到旅游城市，在帮助新兴音乐品牌下沉的同时带动城市旅游发展，如常州太湖湾音乐节、常州新龙森林音乐节、南京咪豆音乐节等。

延安革命纪念馆

另外一个“最为能打”的旅游品类是红色旅游。自清明后，红色旅游的热度就一路走高，有政策扶持的“主旋律”主题旅游能否成功吸引人们尤其是年轻一代的关注是备受关注的课题。

从这个五一看，答案是肯定的。同程旅行发布的《2021“五一”旅行大数据报告》显示，以红色文化为主的名人故居类景点门票订单量相比2019年上涨859%，长沙橘子洲等户外红色旅游景点也在“五一”假期期间出现预约客满的情况。携程平台上也是类似的情况：对比2019年同期，携程红色旅游景区订单量实现约375%的增长。红色旅游”关键词在“五一”期间环比提升约7倍，圆明园、中山陵景区、中国国家博物馆、天安门广场、狼牙山等成为热门红色旅游景区。

同时，游客呈现年轻化趋势，“95后”“00后”占比近50%，其中“00后”的红色旅游预订量同比涨幅超过630%。

投诉与抱怨：

旅游提质仍是核心课题

庞大的出游人群数，对交通站点、景区、酒店的接待能力都是巨大的考验。在今年五一，关于旅游出行的各类热搜一直没断过，许多都与旅游质量息息相关。

假期首日，保定的大风天气让一片地膜被吹上了高铁的接触网，导致京广高铁动车晚点到达北京西站，受其影响，后面也陆续有车次晚点，相关信息通告不及时导致数万人错过列车被堵在北京西站，假期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

有的游客从下午一点等到晚上十点，好不容易进入检票口却发现自己在等的车已经开走了；还有大量出行者选择退票，但由于有些乘客的情况不符合线上退票条件，线下退票又需要较长时间，不得不和等待出行的人一起滞留。

许多游客对列车晚点表示理解，毕竟接触网接触异物是突发情况不可避免，不过对信息通知更加及时和游客疏导更有效方面仍有跟高的期待。

图源：天津交通电视台

微博上也时不时能看见游客们对各路景点的抱怨。名为“滤镜粉碎机”的测评博主去体验了厦门数家有“中国的圣托里尼”之称的网红民宿，民宿虽有部分场景装修精致适合拍照，但都位置偏僻，周边环绕着宅基地和工地；平时周末价格2000多元的民宿，海景浴缸泡池换客入住不清洗消毒，枕套毛巾也有部分未更换。有的民宿网红泳池里甚至有连片昆虫尸体，公共平台上还有排泄物。

虽然“网红打卡地”仍是各路景区和民宿的核心经营方向之一，但能否让游客在拍出好照片之余也享受到外出旅行应有的旅行质量，是建设方亟需关注的问题。

对出行之路的“种种抱怨”，虽说是历年小长假的“传统艺能”，但从中也可以窥见人们对旅游质量的要求正变得越来越高。虽然人们的消费信心并未完全恢复，但社会经济进一步发展、消费进一步升级的大趋势并不会倒退，整体而言，人们依旧正变得更敢花、更会花，追求高品质的服务。

同程旅行在五一出行报告中也表示，今年“五一”假期旅行消费从交通、住宿到旅游线路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价格上涨，除了需求激增的因素外，需求结构中高品质产品占比的提升也是重要原因。人们更多地选择飞机出行，旅途住宿更多地选择高品质的精品度假酒店、度假别墅等。

这个“五一”，让文旅行业的人们终于可以昂首挺胸说一句“转折点真的来了”。而在出行消费逐步恢复后，旅游行业整体能否实现提质升级，则有待交付时间验证。